“別動手，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。”

看著大塊頭的槍口對準自己，黑皮依樣畫葫蘆也學瘦高個剛才那一招，企圖緩解雙方對抗的緊張局勢。

“誰跟你是一家，我們是警察。”

大塊頭威風凜凜地說出自己身份。

“不要開這種玩笑。”

黑皮臉色一變，當賊的都怕聽這兩個字。

“誰跟你開玩笑？”轟隆隆，二十多人站起來，一起掏出手槍，亮出證件大喝，“不許動，我們都是警察。”

好強大的聲音，震耳欲聾，差點沒把車廂頂掀翻。林大仁捂著耳朵數了數，車裏不算黑皮和瘦高個兩夥人，再排除他和老頭這邊的，剩下的竟然全都是警察，就沒有一個額外的閑人。今天怎麽了？好人壞人都撞到一起，難道警察也喜歡坐黑車。

警察當然不是林大仁想象的那樣，他們是在辦案。林大仁抽空采訪了一下，大塊頭是這隊警察的頭兒，據他介紹說這輛黑車他們盯很久了，今天是集中力量進行抓捕。雖然他這樣說，還是有點小疑惑，就算抓人也太小題大做了，根本就不用出動這麽多警察，完全是浪費國家資源。

林大仁把自己的問題提出來，向大塊頭進行科學求證，沒想到立即招來他的懷疑。他皺著眉頭嚴肅打量對方半天，“你該不是外部世界派來的探子吧？”

嚇得他白著臉急忙搖頭，探子就是007那類角色，要是被認定，估計下半輩子都得在監獄裏面待著。

“那就不要費力氣瞎打聽，”大塊頭最終還是放他一馬，只是給了他一句十分嚴厲的警告，“不該問的不要問。”

逃過一劫的林大仁大汗淋漓，果然賊怕警察是有一定道理的。啊！不對，自己又不是賊，為什麽要怕警察？

大塊頭動作迅速利落，指揮著手下給黑皮和瘦高個兩夥賊戴上手銬，然後押上了後面跟來的警車。看他們的架勢，大概是準備把人帶回城進行審問，就在警車快開時，林大仁突然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。

“等一等，你們走了我們怎麽辦？”

他不能不問，因為警察把司機也帶走了，留給他們的只有一輛空車，這讓誰開啊？

“誰讓你們坐黑車的。”

大塊頭冷冷回答一句，似乎說他們自作自受。

“你們就算把我扔下不管，也要照顧一下老人家吧！”

老頭作為利用工具被林大仁推了出來，尊老愛幼，警察也要服從社會法則。

可憐的老頭，還有他那聽話的侄子，自從兩夥賊鬧起來就沒敢說一句話。看把他們嚇的，這膽比老鼠大不了多少，至於嗎？

“好吧！我派一輛車送送你們。”

大塊頭猶豫了一下，似乎瞄了老頭一眼，然後答應了他的要求。

總算有驚無險地到了目的地，林大仁拍著胸脯對老頭誇耀自己的高明，“今天你們算沾我的光，要是我不對他們提出抗議，我們就得走路了，那得猴年馬月才能走到這裏。”

“我們都看見了，多虧你那麽說。”

老頭笑呵呵握著他的手，向他表示感謝，這老頭不嚴肅地時候還是挺可愛的。那個侄子周景仁就不一樣了，雖然曾經向他道過歉，但骨子裏對他的不屑還是掩飾不住。眼睛高傲地閃了閃，似乎想說什麽，但最後忍住沒有開口。

“接下來我們要去野鴨湖瞧一瞧，你們準備去哪裏？”

林大仁語氣婉轉地詢問老頭的打算，暗示大家是不是就在這裏分道揚鑣。

“我們也去野鴨湖，正好大家作個伴。”老頭明顯還沒擺脫剛才在黑車上受到的驚嚇，不敢離開他們單獨行動，至少這會兒是這樣，像拖油瓶一樣掛上了林大仁，“反正我們也沒什麽目的，就是四處走走看看！”

雖然林大仁不是很想和他們待在一起，因為他是記者，人多目標大，不利於他的采訪工作。但老頭都這樣說了，他也不能無情地拒絕，天大地大，人情最大，讓老頭欠他一個人情也好，說不定以後用得著。

“那就一起去。”

他大方地揮揮手，很快點頭表示同意。

林大仁答應得倒是挺痛快，可是轉眼間就撓頭了，因為他是第一次來這裏，完全不認識路啊！登上一個小土坡朝周圍望了幾眼，在他的視力範圍內全是荒涼的土地，連個人影也沒有，除了雜草就是枯木。

“時間不早了，我們是不是該馬上出發。”

老頭看著像菩薩一樣站在小土坡上的他，忍不住開口催促了。

“還要等一會兒。”

林大仁示意老頭耐心一點。

“有人要過來和我們會合？”

老頭看他東張西望地好像在等人。

“差不多。”

林大仁也不瞞他，自己確實在等人。

“你的朋友？”

老頭也有一顆好奇心。

“我要問路，得等人經過這裏。”

他的回答讓老頭很意外。

“你沒來過這裏？”

老頭詫異地問他。

“我是第一次來，”林大仁老老實實地承認，看看老頭，突然眼睛一亮，“怎麽把你老人家忘了，你小時候不是就住在這裏嗎？肯定知道野鴨湖的位置。”

“那是小時候的事了。”

老頭有點無奈，他已經記不起來。

“你就不能回憶回憶？”

林大仁試圖喚醒他腦海裏的童年歲月。

“這裏的變化太大了。”

老頭明顯上了歲數，腦細胞不太靈光，怎麽也回憶不起來，只好發了一聲感慨。

“那就只能等了。”說到這裏林大仁就開始埋怨，“看看那個警察隊長給我們安排的司機，多麽不負責任，還以為會把我們送到野鴨湖邊，結果卻把我們扔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。前不著村，後不著店，想問問路都不行，連個活人都看不見。”

“那個司機可能也不熟悉這裏。”

老頭還挺善良，替對方說起了好話。

“由此可見培養司機的重要性，”林大仁不愧是記者，張口就發表深刻評論，“一個合格的司機能想你所想，急你所急，把你安全送到目的地。一個不合格的司機會把你送到哪兒？那就完全不是你可以想象的，神鬼莫測，無從揣摩，除了老天大概誰也不知道。”

“有那麽誇張嗎？”

老頭又被他逗笑了。

“誇不誇張，你現在不是正在體會嗎？”

林大仁苦著臉回答。

“我還是覺得你誤會了那位司機。”

無論他怎麽說，老頭總是偏向司機那一方。

“你到底是哪一邊的？”

這讓林大仁不得不懷疑老頭的立場有問題。

“什麽哪一邊？”

老頭被他問得一楞。

“人民群眾這一邊還是另一邊？”

他表情嚴肅，這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。

“放肆，你越來越大膽了，敢這樣指責首...”

周景仁又氣急敗壞跳了出來，不過下場和上次一樣，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頭擺擺手制止，灰溜溜閃到一邊去了。林大仁瞄了瞄他，心裏很是不解，這家夥總是喜歡說他放四，他到底哪裏放了個四？

“你是說我沒有代表人民群眾說話？”老頭笑著看看林大仁，聽出了他的意思，“這個問題有點大，今天我們就不要討論了。”

“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要討論清楚。”

這老頭也是狐貍一個，竟然回避自己的問題，林大仁當即不依不饒地準備繼續。

“我們還去不去野鴨湖了？”

關鍵時候，馬克思敗他的興。

“去，當然要去，不是還沒等到人嗎？”

他瞪馬克思一眼，怪馬克思多嘴，老老實實當啞巴多好。

“誰說沒人？”

馬克思指指前方。

遠處一兩百米的地方，有兩個人朝他們走了過來。林大仁長出一口氣，盼星星盼月亮，總算盼到出氣兒的過來了。走在前面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，一路走一路蹦蹦跳跳，淘氣地低著頭，拿樹枝不停劃拉地面。

“小鬼。”

剛走近林大仁就熱情地向小男孩打招呼，表示自己的友好。

“啊？妖怪！”

小男孩擡頭看到他的反應卻不一樣。

撲通，林大仁一頭栽倒，萬萬沒想到小男孩會給我這樣一個稱呼。

“我是大叔，不是妖怪。”

生氣歸生氣，他還得和顏悅色，免得把小男孩嚇哭。

“你騙誰，你明明是妖怪，”小男孩挺勇敢，並不畏懼他，舉起樹枝沖著他開始舞弄，“我是孫悟空，今天我要降妖除魔。”

“我真的不是妖怪，叔叔是受傷了。”

林大仁哭笑不得，這孩子準是西游記看多了。

“妖怪也會受傷。”

小男孩停了下來，好奇地看看他。

“我說過我不是妖怪。”

這孩子怎麽不聽人話呢？

解釋了半天，他才終於由妖怪成功進化成人類。

“你要是妖怪該有多好。”

小男孩還有點遺憾，降妖除魔的美夢破滅了。

“你這麽想打妖怪，下次我給你帶一個來。”

林大仁給小男孩許了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諾。

“真的？”

小男孩又興奮起來。

“你看，叔叔肯幫你的忙，你也幫叔叔一個忙好不好？”

他趁機對小男孩提條件了。

“你要我做什麽？”

現在就算他要小男孩去摸老虎的屁股，可能都會答應。

“告訴叔叔，野鴨湖怎麽走。”

說了半天就是想問這個。

聽了林大仁的問題，小男孩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起來。他用一種狡諧的目光看了看，沒有立即回答，而是回頭沖著後面大喊起來。他的聲音尖銳而高亢，嚇了其他人一大跳，“爺爺，他們要去野鴨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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